I'm fine. Thank you.

18 And Life 11

王嘉尔站在体育场的出口处等林在范,手里的条幅仍然紧紧攥着,伸脚把脚边地上的塑料瓶踢开,周围一片嗡嗡声,他脑袋里闷得慌,甚至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在一堆人中找到林在范,已经快要凌晨了,这里仍然喧嚣着,汽车前灯的光亮过了体育场外面的装饰灯。

他低着头,手里的条幅上留了几个鞋印,在黑色的布条上格外明显,指尖摩挲了几下,眼神飘向了几步之外的垃圾桶。许是每场演唱会结束时的惨状,垃圾桶被饮料瓶、应援物塞满,周围还堆起了一堆垃圾,他走过去,撞到了几个正在笑着谈论主唱那件黑色真丝衬衫的女粉丝,他低声说对不起,然后把手里的条幅轻缓地放在了那一堆垃圾之上,站在那里看了许久。

“嘉尔!”

他转过身,林在范正朝着他走来,横着穿越人流,挥手示意他站在原地不要动。脚尖在地上点了两下,在林在范走到他面前之前,转身从一堆垃圾上捡起了一张条幅。

“饿不饿?”

王嘉尔恍惚想起似乎两个人还没晚饭,在一场演唱会中纵使再不热情也早已被消耗掉了大量能量,这会儿手臂才开始感到酸痛。

“我在附近订了位置,走吧。”

他喜欢B市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你可以在任何时间买到你想要的东西,他高中的时候就经常听梦想着做名歌手的同桌说起,他叫这里天使之城,说是一个实现梦想的地方,毕业后便再无音讯。

“走。”

王嘉尔转身走在前面,看不到身后的人看着垃圾桶停顿了那几秒钟。那张CUDELSAC的横幅被没喝完的饮料浸湿,一次性印制的字早已模糊不清,他回头看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王嘉尔,低着头折手里的条幅塞进衣服口袋,肩膀瘦削,在冬季的凌晨更显得线条凌厉。

他们在街边的一家粤菜馆子吃晚饭,王嘉尔低着头喝完了两罐海带汤,额角开始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用餐巾纸擦完汗扯了扯身上的T恤,抬头看着桌上的一堆餐盘,突然就觉得空气都带着股特殊的味道。

“感觉怎么样?”

林在范说了两个人自从坐下后的第一句话,他想如果自己不开口,王嘉尔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说起这个夜晚。

对面的人没说话,夹起一筷子凉菜塞进嘴里,鼓起嘴巴点着头示意这道菜很合他胃口。林在范的眼神暗了暗,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味道有些重,麻油放多了,伸手示意服务生拿一壶茶,没再说话。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他走在王嘉尔后面进门,看着他利落地脱下大衣换上拖鞋径直走进卫生间,水里的声音大概持续了四分钟,王嘉尔打开门走进卧室,经过他的时候带着一股洗面奶和牙膏混合在一起的奇怪味道。

“我宁愿他右手边的是我。”

林在范都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寂静的房间里听到了某种响声,明明不短的一句话,只一瞬,就消失了。

 

林在范在市中心的机车店里找了一份营业员的工作,店主是个浪荡的富家公子,一天闲的没事就躺在店里招待客人用的长沙发上看报纸,各种报纸乱七八糟的堆在桌上,他每次都是随手拿起一份,然后再十分钟后睡着。

几周以后林在范已经可以摸清自己老板出现的准确时间,他会在午饭之后半小时开着自己的跑车风骚地出现在店门口,选一个能晒到太阳的沙发躺下,拿一份报纸,然后睡着。大致会在太阳下山以后醒来,招呼着收银的姑娘给自己冲杯热可可,端着马克杯在店里巡视一遍,等着不定时响起的电话召唤着他开始夜生活。

老板一直不管事,一个月没什么业绩还照样加薪,把一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林在范没跟这个喝水多能聊上很久的老板说过几次话,敬业地提前半小时上班有时会稍微加一会班,第一次找老板谈话是月末发现自己整整多了三千块工资的时候,他拿着工资单坐在招待客人用的小沙发上,等着旁边长沙发上的男人睡醒。除夕了店里没什么客人,冰冰冷冷的现代化装修风格和玻璃落地窗外喜庆的红灯笼有些格格不入。

这天老板知道快要闭店时都没有睡醒,平日里繁忙的电话也没有任何人打入,收银的姑娘几天前就回老家过年了,只剩他和一个家在B市的保洁阿姨,还有这个一睡不醒的老板。

阿姨下班的时候站在门口比手画脚地让他把老板叫醒。指了指已经亮起的街灯,又指了指腕上的手表,他笑着点头,转过头戳了戳被报纸盖住的脑袋,见没有反应索性直接拿掉了盖在脸上的报纸。

“你下班吧,我有钥匙。”

声音很凉,清晰得根本不像刚睡醒的人,长沙发上的人翻了个身,随手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蹭了蹭。

“给我留个小灯。”他收拾了桌上的报纸准备离开的时候沙发上的人又开口,他锁门的时候想着和他打声招呼,却突然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这位年轻的浪荡公子哥叫什么。

“那个……老板,我走了啊。”

“好~新年快乐~”他侧躺在沙发上,陷在一片影子的黑暗中,抻直了胳膊朝他挥了几下,说话时带着轻佻的上挑语调。

他在地铁站口停了下来给王嘉尔打电话,再进去就没有信号了,街上异常地空旷,大概都已经在家里吃着年夜饭了,他没由来地想起那个在黑暗中挥着手说新年快乐的年轻男人。

“林在范我跟你说,我做了红烧猪蹄,”电话那头的声音语调轻快,他都能想象到那人笑起来可爱的嘴角,“还有清蒸鲈鱼、清炒……”

“好好好,我要上地铁了,等会儿就回去了。”

地铁车厢里的人格外少,但大多脸上带着遣倦的满足,也是,回到家里就有一顿年夜饭,有吵吵闹闹的电视节目,光想想就能让人无限幸福,他转着手里的手机,低下头时嘴角不自觉地带了笑。

回到家的时候王嘉尔正在厨房里发呆,燃气炉上的汤锅里咕噜噜得煮着已经泛起白色的汤,他连钥匙开门时的声音都没有察觉。

林在范潜意识里觉得面前的人似乎有些不对劲,可厨房里温暖的热气夹杂着饭菜的味道冲进鼻腔,他什么都不想问了。

“好了吗?”

两个人用手提电脑看春节晚会,桌上的酒也都被王嘉尔提前热成了温凉,他一口喝尽杯子里的酒,没忘了夸夸今晚的菜色,他总觉得两个人身上那块缺失的部分被屋子里温暖的气流模糊到几乎要被忽略。

他没有问王嘉尔门外地面上那纷乱的轮子痕迹是什么,或是那一堆燃尽的烟蒂,他觉得这样的夜晚似乎就应该这样各自遮掩,一起快活。

王嘉尔在这一年的除夕夜第二次见到了段宜恩,隔着一道木板门,门外人的脸透过猫眼有些微变形,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他动作轻缓地敲门,似乎像是不确定门里是否有自己要找的人,一下一下缓缓的,像心脏跳动的频率。

他能看到屋里亮着灯,靠在门上等着,像是以前每一次耐心等着王嘉尔开门的时候,手里抓着行李箱的拉杆微微用力推远再拉回自己身边,滚轮的声音在狭长的走廊里有细微的回声。

不知等了多久,他已经有些困了,从衣服内兜里掏出烟用打火机点燃,他已经很少抽烟了,经纪人只是叮咛着他不要被记者拍到吸烟,但是这种记者无处不在的年代,他上次抽烟已经是几个月以前了,那场演唱会结束后的后台。

“嘉嘉。”

他开口叫他的名字,声音已经不似经常抽烟时那样沙哑,打火机的金属盖子被他打开又合上,金属相碰在一起清脆的响声激得他细微的颤抖。

“你在不在里面?”

他对着面前一片黑暗的空气说话,却仿佛出手就能碰到那个熟悉的温度。

“起码让我知道我有没有找到你,好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听到一句答话,穿透门板的声音不甚熟悉,冷漠却带着丝丝颤抖,就像咬着牙说出的话。

“你走吧。”

 

王嘉尔在除夕夜里的梦里惊醒,天还没有亮,床头的闹钟忽闪着显示时间,还没到六点钟,梦不算好不算坏。

他穿上拖鞋下床,走去客厅打开门,蹲在门边用手指轻触地上的那些痕迹,冰冷的瓷砖反射着冷冷的光,他歪着头向上看,似乎能看到那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段宜恩站直身子手里用力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活动了一下已经麻木的小腿,在黑暗中对着紧闭的门板弯了眼睛。

“好。”

行李箱的滚轮声音在狭长的走廊响起,随后消失。

 

王嘉尔,我抓到你了。

-tbc



(﹡ˆᴗˆ﹡)♡浪荡公子果然什么时候都是我的心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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