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 fine. Thank you.

18 And Life 17

吃火锅/喝酸奶/吃泡面/本章修罗场

金有谦直到睡觉之前都奇怪着为什么许程会和王嘉尔一起在便利店里吃泡面,半跪在地板上把脑袋搁在床边,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床上正闭眼听音乐的人。

“你们真去吃泡面了?”

王嘉尔没说话,装作没有听见,手指尖轻轻在传单上打着节奏,嘴边的笑却明显。

与其说金有谦不相信许程带王嘉尔去吃煮泡面,不如说金有谦不相信许程会吃泡面,那种光鲜亮丽绅士又温柔的人,似乎就应该坐在装修精致的餐厅里优雅地吃着牛排配红酒。

他可以想象许程的手拿着画笔标识工程图,却没办法想象他手指攥着泡面包装里的塑料叉子。

王嘉尔承认,他吃了一餐十分愉悦的夜宵,坐在便利店临街的长桌边,把泡面盒捧在手上隔着一层雾气看街外匆匆经过的人。

许程正在收银台接热水,大衣归整地叠放在椅子上,他显然不经常吃泡面,撕料包的时候撕了三个角都没有撕开,瞥了一眼已经把泡面盒端在手里等他的王嘉尔,轻声叹了口气把料包递给旁边的人。

“我好像不太擅长这种事情。”

王嘉尔接过料包从仅剩的一个角撕开,撇了撇嘴示意他把盒子拿过来,许程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泡面盒,眼睛紧盯着王嘉尔挤料包的手指尖。

“许先生平时加班不会吃泡面吗?”

许程把桌上的包装袋叠在一起捏在指尖,歪着头示意王嘉尔一起去接热水,已经是凌晨了,便利店的收银员靠在收款机上打盹。

“加班会有加班餐。”

王嘉尔食指按下热水按钮,回过头看捧着泡面等在他身后的许程,两个人的目光汇集,王嘉尔眼珠转了转,视线落在了许程捧着泡面的手上。

他不带收拾,手腕骨骼线条明显,侧面有一块突出的骨头,手指也纤细,中指的第一个指节因为长期拿笔有突出的厚茧,指甲修剪成圆润的椭圆形,似乎每一个细节都是精致的。

他还在仔细地观察着面前人的细枝末节,许程突然凑近的时候他着实吓了一跳,手臂上的肌肉下意识收紧,退步的时候被凸出的瓷砖边缘绊得趔趄。

许程的手覆在他的肩胛骨上,手腕应该是提起的,并不似一个拥抱,他借力稳了脚下的动作站定。

“水要溢出来了。”说话的时候退回了原本的位置,手背不甚自然地摸了两下鼻尖。

王嘉尔自诩并不是个容易亲近的人,金有谦几乎每隔几天都要和他抱怨几次两个人初遇时他的冷漠态度,伸着指头一条条地数落着,就像一个市场里为零钱计较的家庭主妇。

“这个要泡多久啊?”许程嘴里噙着塑料叉子,衬衣的袖口还规整地落在手腕处,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泡面盒,走路的动作都有些不协调。

王嘉尔手掌撑着脑袋,侧着头看身边的人把泡面盒放在桌子边沿再缓缓推向中央,收银台的小姑娘打着盹没站稳脑袋磕在了货架上,转过头时小姑娘正在揉着额头,朝两人略带歉意地笑。

许程显然不是经常坐在便利店里吃泡面的人,等泡面的时候脊背挺直地坐着看窗外,对比起散漫地趴在桌上的王嘉尔,带着些难以融入的局促。

天气预报说B市快要下雪了,凌晨的夜里就连路上随便飘着的塑料袋好像都变得冰凉紧绷,金有谦说天气预报就和楼下坏了的自动贩卖机一样,永远不知道调出来的东西和屏幕显示的东西是不是一样。

下雪的日子是不一样的,王嘉尔说。

两个人捧着各自的泡面,不太说话,倒也没有丝毫尴尬。王嘉尔眼光不经意略过旁边人的袖口,仍是拘谨地落在手腕上,银色的五边形袖扣泛着隐约的光。

他不知为何心口好像突然坍塌了一块,鼻腔里充斥着泡面浓郁的酱料味道,眼前被水雾模糊,好似一切都变得格外温柔。

 冬天开始的时候他们的乐队已经变得小有名气,演出结束后在后台Iris递给他一盒热牛奶,问他要不要换个房子,现在住的地方离酒吧太远了,冬天还挺冷的。

金有谦又不见了踪影,桌上堆了一沓粉丝信;林在范正在嚼着口香糖卸妆,身子越过化妆台凑近桌子,用卸妆棉把眼睛周围深色的化妆品全部擦掉。

“你问问林在范吧,我都可以。”他前几天买了几件黑色的羽绒服,袖子长出他胳膊一截,宽大的可以把整个人缩在里面,金有谦说像只黑熊。

打开门的时候许程正站在门外,额前的头发上还有雪花没来得及融化,棕色的大衣把整个人衬得更加挺拔。

“你怎么来了?”

后台连着酒吧后的一条街,许程的背后是五彩斑斓的LED灯和醉生梦死的男男女女,他怎么能这么干净,王嘉尔不解。

“请你吃饭。”

两个人去吃云南火锅,到店门的时候副驾驶上的人已经睡着了,王嘉尔大概每一次坐许程的副驾驶位置最终都会睡着,整个人缩在宽大的羽绒服里,脑袋靠在车窗上,时不时蹭一蹭外套衣领。

许程伸手打开驾驶位的小灯,从公文包里拿了根铅笔,借着昏黄的光检查下午刚提交初审的工程方案。

王嘉尔睡醒的时候许程刚看完第一部分,正用食指和中指指尖夹着铅笔活动手腕和颈椎。

“几点了?”

刚睡醒眼睛还未完全张开的人坐正身子,把手塞进外套口袋里清了清嗓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抱歉都不必再说。

“刚好吃晚饭。”

火锅店装修的很精致,绿色和紫色的纱把每个单独的卡座隔开,木质的窗框边摆着些陶瓷的装饰品,服务员穿着云南特色的服饰,王嘉尔跟在许程身后时不时张望着周围。

“昨天听广播说今年会是B市最冷的冬天。”

走在前面的人停下和他说话,大衣的衣角擦过他的外套带起一阵淡香,他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王嘉尔吃不了辣,守着一锅清汤倒也吃得有滋有味,他夹了两个虾丸放进锅里,放下筷子把手边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完,探头瞅了瞅许程的锅底。

“那个辣吗?”

他伸手指了指对面煮得正旺的火锅,许程原本已经放下的筷子又被拿回了手里,在锅里夹出一块青笋伸到他面前,笋片悬在他碟子上。

“你要不要尝一块?”

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他,神情认真得好似并不止在询问这块青笋是去是留,锅子里冒出的雾气模糊了他眼前的人,他歪着头却仍看着他的眼睛。

服务生加完汤后把餐具摆好离开,许程颔首说了声谢谢,回过头又用单音节询问了他一遍。

“许总?”

空气好似都在这一声疑问语调的招呼后重新开始流动,王嘉尔不着痕迹地急促呼吸着,连带着火锅里溢出的味道一同吸进了鼻腔。

被叫到的人把笋片放进对面人的碟子里,转过头和正在不远处张望的人挥手打了招呼,声音恢复到了正常的语气。

许是公司的同事,两个人简短地说了几条他听得不甚明白的数据,王嘉尔把一个煮好的鱼丸夹进碟子里,再把筷子伸进锅里准备夹第二块,还没等他夹出来两个人就聊完了。

“怎么样?”许程问他刚刚吃的那一块已经冷掉的笋片。

“太辣了。”

等车的时候下起了雪,他低着头,晃了晃脚甩掉落在斜面上的雪,车子稳稳地停在他面前,驾驶位上的小灯透过茶色的玻璃泛着昏暗的光。

许程开车很稳,不紧不慢地转动方向盘,时不时转过头看他一眼,等红灯的时候跟他简单地说几句话,默契地在王嘉尔住处旁的路口停车。

“我走啦。”

他伸手推开车门,冷风夹带着细小的雪花从缝隙中飘进车里,他站在车外朝驾驶位上的人挥了挥手,许程放下车窗探出头跟他讲路上小心些走。

他打开手电筒照着楼梯上楼,鞋底磕碰在石制台阶上声音在逼仄的楼梯间回响,在凌晨的冬夜里让人有些倒寒。

突如其来的一场雪压断了电线,进门的时候保安室的大爷捧着搪瓷的水杯缩在被子里哆哆嗦嗦地跟他抱怨了几句。

他捧着杯热水在客厅坐了会儿,两只手缩进袖子里叠放在桌子上,脸埋进蓬松的羽绒服袖子里,许是因为停电楼里的住户大多不在,又或是积雪吸收了细碎的响声,窗外车子驶过的引擎声分外明显。

他的来电一向是呆板却刺耳的系统铃声,响起的时候吓得他一个激灵,手缓慢地塞进衣服口袋里找手机,脑袋还是埋在羽绒服里。

“要不要去我那里住一晚?”

 

许程的公寓在市中心,车子在凌晨的路上走了很久,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王嘉尔缩在后排座位上时不时透过车里的小镜子看一眼驾驶位上人的眉眼。

许是建筑公司员工的家属楼,小区的设计简约却又布局合理,就连电梯透着一股子凌冽的设计感。

电梯从顶楼缓缓往下降,两个人倒都也不急,王嘉尔从刚在便利店买的一大堆东西里摸出一盒酸奶拧开,喝了一口便盖上了盖子,盒子被他拿在手里转了又转。

单元门的电子锁打开的时候有清脆的一声电子音,王嘉尔靠在电梯门边的墙上回头,脸都埋在外套领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人一看就是许程的同类人,穿裁剪合体的西装,外面套一件利落的大衣,脸上有一丝掩不住的疲倦,走路时身形却仍然挺拔。

“许总?”

电梯门打开的提示音随着招呼声一同响起,许程伸手按住开门的按钮用眼神示意他先进电梯,回头对着已经走近的人礼貌地打了招呼。

“可真巧。”

“是啊,晚餐的时候才遇到过。”

他站在电梯最里面的角落打开酸奶又喝了一口,低温下有些结块的奶制品划过食道时有些异物感,许程走近电梯站在门边询问外面的人是否要搭同一部电梯,同事微微退后一步,右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说还要等人不必等他。

“不急。”他的食指一直按着电梯键,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在拧酸奶盖子准备喝第三口的王嘉尔,眼角弯成了一个柔和的弧度。

王嘉尔设想过无数次他应该和段宜恩如何重逢,段宜恩第一句会和他说什么,在他的每一种设想里都只存在王嘉尔和段宜恩。

可就是在B市下雪的一个凌晨夜里,他在狭小的电梯间里刚刚咽下一口草莓味的酸奶,连嘴角的奶渍都还没来得及抹掉,便利袋的塑料袋在他手指上勒出几道紫红色的细痕。

段宜恩仍是穿着一身黑,带着棒球帽和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他听着他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双手撑在电梯门上平复着过快的呼吸,他吞咽下嘴里的口水抬起头,眼神透过刘海精准地落在他脸上。

话音早已落下,他说,程岩家里还有牛奶吗?

 

王嘉尔睡得并不好,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两点钟,睡前没有关上的电视上正在播着CULDSEC的演唱会视频,他撑起身体靠在床头,视线却没有落到电视屏幕上。

许程家的客房装修的很干净,好似从来都没有住过人的样子,被子上没有一丝褶皱,连气味都是形式的空气清新剂里的人造香气。

手机的呼吸灯急促地闪烁着显示有新信息,他掀开被子坐在床边,两只脚才在床边摆放归整的拖鞋上,细致的棉质布料纹理明显。

“我在楼梯间,你要不要来?”

发信人显示是陌生号码,王嘉尔却几乎可以在瞬间明白这到底是谁。

公寓的格局依楼层不同而变化,到了许程住的这一层每层只有四户,走廊还是依然狭长,壁灯明亮得有些刺眼。

段宜恩靠在楼梯间的玻璃墙上,穿质地良好的睡衣,听见声音的瞬间抬起头眼神有几分恍惚。

“好久不见。”王嘉尔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在第二节台阶的地方站定。

“我竟然不知道要回答你什么。”段宜恩背对着窗外的夜色,低着头轻笑出声,说话的瞬间眼泪就直直地掉出了眼眶,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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