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UTH 13.
* 兄弟变情人（弯了
段宜恩家里信教的原因对于圣诞节非常重视，王嘉尔进去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段爸爸正坐在沙发上跟几个孩子一起打游戏，妈妈回过头看了眼起身招手让王嘉尔过去，段宜恩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坐，“我拿点吃的给你。”
他在厨房里拿了点水果和零食，还没装好盘转过头就看见了在门口站着的人，王嘉尔身型不甚自然，瞥了眼他手里的零食，“别忙了，我就……我马上就要回家了。”
我就只是过来看看你。
段宜恩笑了声，点了点头带着他上了楼，他卧室带了个小小的阳台，段宜恩开了半扇窗户坐回床边主动找了话题，“跟Henry去哪里玩了？”
王嘉尔说话磕磕巴巴的，明明之前跟段宜恩睡一张床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可这会儿两个人单独共处一室他就紧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段宜恩走到桌边从包里翻找了下，好似想起什么走去床边的抽屉里拿了个黑色的盒子出来递给他，“给你的礼物。”
他下意识啊了声，他原本并没有想到会在今晚见到段宜恩，给对方的礼物自然也被留在了家里，王嘉尔接过段宜恩手里的盒子，对方在他身边坐下，手掌撑着床沿凑近冲他挑了下眉，“打开看看。”
是块运动手表，王嘉尔自己的那块之前比赛的时候不知道丢到了哪里，他十五岁的时候王妈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丢了以后他还和段宜恩抱怨了很久，他抬头看了眼段宜恩，对方只笑，“之前不是说丢了吗？”
他没呆多久就急着回家，王妈妈的电话打来催了几次，段宜恩带着王嘉尔去客厅跟家人讲再见，段宜恩家里小孩很多，姐姐跑过来笑着给王嘉尔塞了个紫色的礼物盒，古怪地眨了下眼睛说是每个人都有的，王嘉尔笑着道谢，段宜恩穿好了衣服从楼上下来拍了下他的后背，“走吧，我送你回去。”
司机已经下了班，段宜恩带着王嘉尔走到了路口打车，他穿了件红色的卫衣套着黑色棉服，脑袋上还戴了顶灰色的针织帽，王嘉尔拎着白收来的一大堆礼物，纸袋被风吹得直晃，过了凌晨气温降了许多，有些凌厉的风直往他衣领里钻，段宜恩没说话走到了他面前，两个人只有十多公分的距离，他抬起头看段宜恩，对方吸了下鼻子，“给你挡点风。”
想拥抱他，王嘉尔脑袋里冒出了这个念头。
段宜恩低着头看手机，他往前凑近了些肩膀几乎挨上段宜恩的外套，段宜恩侧头看他，王嘉尔只皱着眉虚张声势地喊着好冷，其实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跳出胸腔，其实他的脸颊红得发烫，可段宜恩并没有追究他拙劣的演技，抬手搂住了他肩膀把人搂紧，看了眼手机埋怨车子这么还不来。
三月份的时候王嘉尔收到了大学的正式录取通知，王妈妈中午的时候就给他打了电话，他正在学校的大路上跟同学一起搬宣传海报，他扯着嗓子喊不远处拎着两袋彩带的段宜恩，对方跑近给他把手机拿出来按了接听凑到耳朵边，王嘉尔冲着他咧着嘴眨巴了一边的眼睛，“我录取通知到了。”
段宜恩跟着他一起笑，他很喜欢王嘉尔那样的表情，好像整张漂亮的脸都瞬间活泛了起来，古灵精怪的，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朴珍荣的作文竞赛结束了，他拿了二等奖没能争取到理想院校保送资格，王嘉尔把东西搬去了办公室抬头就看了林在范，正跟朴珍荣班的语文老师聊天，十一班的语文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到了快退休的年龄却还是活得出奇年轻，如果说有什么中老年妇女的特征，那就是喜欢做红娘。
王嘉尔坐在班主任的位子上等着人回来，段宜恩站在一边被他拉着袖子一起挤了一张椅子，他给段宜恩使眼色，凑到段宜恩耳朵边小声地让段宜恩跟他一起偷听语文老师跟林在范说什么。
大抵都是些拉家常的话，老太太说自己有个跟林在范年龄相仿的侄女，学历家庭人生经历更方面都相配得不得了，林在范只笑，说自己暂时还不考虑这些事情，老太太拿起不锈钢的茶杯喝了口热水，皱着五官教育年轻人，“哎呀你现在不考虑什么时候考虑呀，你现在都二十六了，再等几年好的都让人挑走啦。”
林在范笑着摇了摇头，把自己的杯子拿起来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作文竞赛结束您也能休息一阵了吧？”
老太太开始跟他讲起了九中最好的那个种子决赛时候发挥不利的事情，边说边摇头，“那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是写不出东西。”
两个人偷听正到兴头上赶着班主任回来，确认了遍东西完备就打发两个人回教室，已经打过上课铃了，教学楼里空荡异常，王嘉尔抬脚踩上了一级台阶，好似想到了什么回过头喊了声段宜恩的名字，对方抬起头看他，王嘉尔那双大大的圆眼睛转了圈好似在预谋什么坏事情，“你有没有去过楼顶？”
段宜恩抬头看了眼屋顶那个不到一平方的小口，转过头又跟身边的人确认了遍，王嘉尔啧了声重重地点了下头，“真的，不骗你。”
他原本已经打算好了要用尽各种办法把段宜恩推上去，没想到段宜恩两只手撑着墙直接扒到了天井边沿，胳膊用力一撑就钻了出去，王嘉尔仰着头看段宜恩探了脑袋出来喊他上去，人不可貌相，脑袋里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楼顶的天台只装了圈简易的围栏，估计是平时没什么人上去，王嘉尔还在水箱旁边找到了自己上次落下的作业本，那次他因为没交政治作业还被罚抄了一整节的教科书，两个人盘腿在水箱边坐了下来，段宜恩从把他的作业本拿在手上翻了几页，“林老师和朴珍荣。”
王嘉尔回过头看他，睁大了眼睛好似满脸都写着你怎么知道，段宜恩撇了下嘴，“我上次放学后看到他们在花园的凉亭里说话。”
“他们……”王嘉尔开了口却是根本想不到该从哪里说起，朴珍荣这人在他面前从来不隐藏，可恰恰是因为这些坦荡，让他对于这些事情的了解完全碎成了一块块，每一块都是边缘干净的、凌厉的，却缺少了中间那些模糊暧昧的情绪。
他从朴珍荣填分科意向表开始，讲到了朴珍荣给林在范的那些信都被原封不动地退回，再到朴珍荣写不出东西，他讲了朴珍荣那些坦坦荡荡告诉他的所有事。
段宜恩一直沉默着听他说，把他那本被风吹日晒又雨淋的作业班拿在手一页页地压平，等他说完才撇了下嘴转过头看他，“可能不想影响他吧。”
“改变别人的人生是件很可怕的事。”
王嘉尔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跟段宜恩说过这些话，关于男生喜欢男生的事，朴妈妈过生日那天朴珍荣开玩笑问他是不是恐同啊，王嘉尔摇了摇头，他并不是，可是他不知道段宜恩是不是，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在他自己都没有办法正视自己的那些奇怪情绪以前，把这些摊开给段宜恩是件过于冒险的事。
他心虚，且恐惧。
王嘉尔咽了口吐沫，把口袋里段宜恩给他的那袋子软糖捏得直响，他低着头伸手在地上画了个螺旋形的图案，“你……你觉得这是件坏事吗？”
他话说得不清不楚，不知道是在问林在范的态度还是朴珍荣的感情，段宜恩回过头看他，“什么？”
“男生喜欢男生，是件坏事吗？”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字音也含含糊糊，段宜恩笑了声，“我姐姐喜欢女生，你知道吗？”
王嘉尔一直都知道段宜恩是个顶温柔的人，不是那种对被人的迁就，反倒是因为真的内心更坚定才会更愿意去包容别人，会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处，别人的言行总是事出有因，所以王嘉尔那些别扭的情绪才敢放心地全都暴露给了对方，他知道段宜恩可以理解。
“喜欢任何人都不是件坏事,”段宜恩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王嘉尔一直觉得段宜恩讲英文的时候有种不同的气质，段宜恩好似想起了什么笑了声，“final rose in my barren land.”
王嘉尔愣了瞬，他的脑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段宜恩这句话的意思，不知怎么就顺着这人刚才的话说了下去，“假如……有男生喜欢你呢？你……会不会觉得很讨厌？”
话说出口他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解释，动作间指节撞在了水箱的金属框架上都没顾得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口一问，你知道吧我上次问班长他就很讨厌，男生反正就，唉呀我就是想问你是不是……”
“如果是你就不讨厌。”
段宜恩的声音很平静，好似说的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王嘉尔所有的动作都在瞬间停了下来，甚至他觉得呼吸也跟着一起变缓了节奏。
段宜恩回过头看着他笑了声，“说起来，你知道我原本给你的圣诞礼物不是那块手表吗？”
